杏彩体育·(中国)官网登录入口_app下载/注册(XingCai)
全国咨询热线: 18677927586

新闻资讯

行业动态

杏彩体育极致利用人效劝退逐梦特斯拉的年轻人高效机器的齿轮累了

作者:小编2024-07-03 13:10:14

  杏彩平台官网信奉第一性原理的马斯克,亲手缔造了一个高效运转的生产帝国——上海超级工厂。在这间工厂,不到40秒就可以下线一台新车,效率之高,令业内侧目。特斯拉工厂周围,驻扎着一众零部件供应商。一个零部件从供应商发货,到抵达特斯拉工厂,最快只需一小时。距离特斯拉最远的供应商,也不过四小时车程。在上海临港,一个高效、完美的生产闭环,为特斯拉遍布全球的用户源源不断地供应生产。

  这样一个庞大、极具效率的大厂,吸引了成千上万渴望来此逐梦的年轻人。然而,等他们真正身处其中,才发现每个人只不过是这个大厂里的一个工具人,除了机械地重复固定动作,很难学到技术傍身。随着裁员的风席卷上海超级工厂,这些年轻人的梦,终是醒了。

  特斯拉的流水线岁的工人付一楠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在总装车间工作,这里是特斯拉工厂生产的末端。在这里,车辆进入最后的装车阶段,工人们拿着机枪不停地打螺丝,把各种零配件和车身连接在一起,创造出特斯拉不到40秒下线一辆新车的神话。

  这里也是整间工厂工作强度最大的地方,有工人被调岗到这个部门,累到直接离职。供应商派来的驻厂维修工冯宝说,总装车间的维修优先级排在最前面,原因是不能耽误车辆下线,“休息的时候,总装工人连呼吸都带着喘”。

  此前,为了满足高涨的订单量,特斯拉车间一直实行两班倒、12小时的工作制度。早上7点和晚上7点,是人流集中出现的时候,工人们在这两个时间。在工厂奋战整整12个小时后,穿着黑色工装的年轻人带着满身疲惫,离开这个86万平方米、相当于120个足球场大小的庞大工厂。与此同时,另一批工人分毫不差地卡进工位,开始又一轮长达12小时的生产周期。

  进入2024年,价格战频发,特斯拉也卷入其中。为了提升销量,特斯拉的售价一降再降,这严重拖累了其毛利率水平。特斯拉发布的2023年财报显示,2023年第四季度,特斯拉的毛利率从上一季度的17.9%下滑到17.6%,跌破了20%的健康红线%。

  为了对抗毛利下滑,特斯拉不断将降本增效发挥到极致。传导至庞大企业的最末端,每一个工人都不得不面临降本增效带来的疲乏。

  车间里,一些微妙的变化接连出现。先是今年4月,工人们发现,假期变得越来越多,工时不够,拿不到加班工资。到5月初,班长直接通知,从原本的12小时工作制度调整为11个小时,大家可以提前一个小时下班了。

  提前下班,却没有人开心。付一楠说,原本,一个车间班组的产量是530台-550台之间,现在工时减少一个小时,但产量却依旧能达到500台以上。这意味着工时减少,但工作量更大了。

  付一楠比往日更感到疲惫,下午,特斯拉会给工人们提供下午茶,每两个小时有10分钟上厕所的时间。如今,活儿干不完,产线不停,“福利”也都变成了摆设。“吃加班餐和上厕所的时间都没了。”至于缺少的工时,反映到工资上,就是只能拿到五千多元的底薪,和巅峰时期月入8000元形成鲜明对比。由于假期变多,上班时间减少,达不到底薪所规定的工时杏彩体育,工人们甚至还被通知“倒欠特斯拉三十多个工时”,如果下个月有加班了,再还回去。

  干活的人也变少了。刚来特斯拉时,工人吴峰所在的班次有13个人,有两个活动岗——流水线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下,当有人想上厕所、手头的活计出现故障或处理其他杂事时,可以举手示意,这个时候,活动岗的人立刻顶上。

  但自从去年年中,活动岗的两个人离职后,他们的位置始终空缺着,再也没有招过人,班组人数缩减为11人。在这之后,吴峰再也没有在上班时间上过厕所,班长要求工人们自己控制好,“不然就只能憋着,等实在憋不住了再叫他”。吃饭的时候,甚至没有多余的人去帮忙打包,大家只好跑着去排队。

  工厂里,聚集着最拼命的一批年轻人,只要钱给够,特斯拉就是最优的选择。行情好的时候,即便累,大家心里还有盼头。

  吴峰记得,2022年,他刚来特斯拉时,正赶上年中的产能扩张期。那段时间,特斯拉二季度交付量下滑,导致下半年整体交付压力增大,马斯克果断将上海工厂扩产。完工后,上海工厂的年产能超过了75万辆,“特斯拉全球第一大超级工厂”的头衔在彼时加冕。

  那段时间,工人们成为特斯拉奇迹的承压者。班组内部的大屏上,即时显示着每个班次的单日产量。吴峰眼看着,自己所在班组的产量从1020、1030台,一度增加到1080台。而每增加10台,都意味着产线工人每一个动作之间的间歇被缩短。

  高压之下,有工友体力不支,“啪”地一声倒在流水线上。这个时候,班长会给工人们发盐汽水,补充体力。人力的极限也被摸清了,产线的速度立刻被调慢一些,KPI也下调了几十台。

  即使看过工友倒下,吴峰还是没有离开——特斯拉愿意给予丰厚的回报,令人难以拒绝。他快30岁了,一直没有成家,去年,他相了几回亲,总算能步入家庭,对金钱的需求更加迫切,哪怕是在频繁昼夜颠倒的调班中失眠,吴峰闭上双眼,脑子里也只有一件事:怎么赚钱。

  吴峰计算过,在特斯拉,每个月有5300元的底薪,加上奖金、提成,一年能挣十几万,这几乎已经是国内汽车工厂的薪酬天花板。“一天能赚三百多块钱,你去别的工厂能找到吗?”进入特斯拉之前,吴峰在富士康工作过几年,一个月到手不到六千。

  凭借高薪,在临港,特斯拉工人一度成了“富人”的象征。在工厂西三门开餐馆的张耀,能够清楚地分辨哪些工人来自特斯拉,哪些不是。工服是最简单的要素,除此之外还有购买力,他指了指面前的几个大肘子,128元一个,60元一斤,多数时候,只有特斯拉的工人能买得起。吴峰总是能听到老员工们,讲起以前的福利,“涨工资都是几百几百地涨”。此外还有股票奖励,2020年进入特斯拉的陈珂说,自己拿到的股权,在最高点的时候抛售掉,换回了70万元人民币。

  一种强烈的落差感出现了。吴峰的月薪是5300元,在入职之前,HR给吴峰的承诺是一年有两次涨薪机会,但实际只有普调时涨了一次,涨幅也只有2.5%,相当于涨了不到200元。

  去年年底,年终奖要根据平时的表现来评,A级到E级五个等级,能够达到A绩效的人寥寥无几。吴峰得到的绩效评级是C,是最普通的等级,能够拿到1.2倍年终奖,算下来不过6500元左右,据外媒报道,特斯拉也不再向员工们提供基于绩效的股权奖励。

  在人们的认知里,工厂的流水线工作是枯燥、乏味的,老牌工厂富士康一度被称为“养老康”,因为它强度低、赚得少,工资总能按时到账,足以维持温饱。

  但没有人会用“养老”来形容特斯拉上海工厂。2020年,特斯拉中国工厂在上海临港落地投产,比人们耳熟能详的富士康整整晚了十年。更加年轻的特斯拉工厂,迅速取代富士康,成为最受瞩目的制造基地。短短一年,就有超过19000名青年劳动力慕名而来,组成了一个年轻、躁动的超级工厂。

  这家工厂从诞生之初,就被贴上了高效的标签。比如,仅用200天时间,厂房就在满是芦苇荡的荒野之地拔地而起。项目承建方的项目经理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感慨:“这个项目只用了同类工程的一半时间。”

  这种高效,体现了特斯拉创始人埃隆·里夫·马斯克(Elon Reeve Musk)本人的绝对意志。《马斯克传》里记录过这样一个细节,在Model S生产期间,马斯克向全体员工发出一封名为“超级硬核”的邮件,要求员工们迎接“超高强度”的工作,原因是,只有采用这种大多数人从未承受过的强度去工作,才能颠覆一个行业。

  这位疯狂的领导者,将自己的意志从上到下灌输给特斯拉体系的每一个阶层。2017年,Model 3 启动量产后,生产速度不达标,特斯拉深陷产能地狱。为了推动生产尽早驶入正轨,马斯克亲自督战。最广为人知的故事是,这位工作狂人干脆搬进了工厂,在车间打地铺,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带着疯狂的小伙伴每周7天、每天24小时保持集体冲锋的状态”,《马斯克传》的传记作者感叹,这真正“体现了马斯克在公司要求大家达到的‘不要命’的工作强度”。

  为了跟上马斯克的节奏,工厂的劳动力必须是身强体健的年轻人——只有足够年轻,才扛得住一周一次的昼夜颠倒。“刚适应夜班节奏,又要倒回白班”,工人付一楠说,为了倒时差,不少工人选择下班后去网吧上网,算下来,就是24个小时不眠不休。

  而负责机器检修、货物承运等工作的供应商,也按照特斯拉时间运行着。他们的一天同样被分成两段,与特斯拉员工保持同频。一位供应商员工描述自己的工作节奏,就是“跟着特斯拉走,特斯拉一直上(班),我们就一直上”。

  打开特斯拉工厂的地图,冲压、焊装、涂装、总装等生产车间紧密贴合,并没有设立存放货物的区域,也没有存储环节。比如,电池车间制作完成的零配件,会立刻流入总装车间,每个工种可以无缝衔接,极大地节约时间。

  这给工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入职两年的特斯拉工人吴峰说,他们需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戒状态,当上游的零件流动到手里,拿起来的第一个动作是检查,然后再组装,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会多耽搁一秒,时间久了,已经形成了一套肌肉记忆。

  在过往的媒体报道里,惯于向空间要时间,是特斯拉高效运转的秘诀之一。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对午休30分钟时间的极致利用——特斯拉的食堂没有单独设立在车间外,而是均匀地布局在产线附近,这样做的好处是,工人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餐厅,在30分钟内用餐完毕,重回产线。

  而在进入工厂之前,这些来自供应商的汽车零部件,都暂时存放在巨大的集装箱存放点。存放点设置在工厂外,和厂区仅有一条马路之隔,分为南北两区,数百辆货运车辆停放于此。这大大节省了工厂内部的占地面积。根据36氪测算,特斯拉工厂能够做到亩产580辆车,而作为对比,国内汽车工厂的亩产仅100-200辆左右。

  集装箱存放点与生产线是这样紧密合作的。当产线岁的运输工人秦迪,会接到送货的邮件指令,随之调动短途运输车,抵达相应的道口,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零部件进厂、卸货、离开一套流程,物料即取即用,丝滑流畅,不会有任何时间被耽搁。在特斯拉内部,这被称作Warehouse On Wheel(轮子上的仓库),厂区内随时有超过2000辆物流车来回穿梭,相当于两千个流动的仓库。

  工人秦迪的工作岗位在工厂外,负责对进厂的货物和货车进行提前排查——来自供应商的长途货运车抵达之后,第三方承运商将在厂门口完成集装箱检查、货物清点、货物破损处理等工作,相当于把一众杂务,直接在工厂外一站式解决。

  工作一年,秦迪几乎没有进过特斯拉的厂门。这听起来有些荒诞,但却可以被看做是一种“荣誉”。这意味着,秦迪的所有工作都已妥善解决,不需要进厂处理,“一点都不耽误里面的事情”,秦迪说。反之,如果排查不到位,货物运输过程中发生故障,以至于在工厂内部造成延误,那就是出了大问题,故障车会被火速拉离现场,回到停车场维修,不会造成厂区内交通堵塞,甚至耽搁产线运转。

  至于停线,在特斯拉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在工人冯宝的印象中,停线只发生过一次,那是某次夜班,由于检修没跟上速度,产线停了十几分钟。但就是那十几分钟,令所有特斯拉员工如临大敌。已是凌晨12点,特斯拉的相关工作人员一个电话将冯宝的上级领导叫来厂里,“骂了半个小时”。

  在那之后,冯宝更加感知到特斯拉时间的珍贵,他维修的手速变得更快,也开始用汽车的下线时长去衡量时间的价值:“人家(特斯拉)的一分多钟,就要生产两台车的。”

  在更多外人无法窥探的细枝末节里,“特斯拉时间”发挥着巨大的效用,它助力这座工厂成为现代化的生产范本。在过去的2023年,特斯拉上海工厂生产了94.7万辆汽车,超过特斯拉全年交付量的一半——尽管从面积上来看,上海工厂不过是美国奥斯汀工厂的十二分之一,墨西哥蒙特利工厂的二十分之一。

  首先,是嗅到商机的商户闻风而来。聚集在上海工厂西三门的商贩们说,最早来特斯拉的时候,临港的工人多得不得了,有工人给特斯拉造车,有工人给特斯拉建厂(二期工厂)。一位餐馆老板至今还记得那盛况,一到下班时间,“乌泱泱的人涌出来”,拥挤到连腿都看不着,小吃一条街灯火通明,喧闹到深夜。

  后来,为了规范管理,商户们被集中到一片厂房里,相关部门提供了40个摊位,一度吸引了超百位商户前来竞争,僧多粥少,大家只能摇号竞拍,谁摇到,谁开店。

  与工人、商户一同涌向临港的,还有零部件供应商。追求极致高效的特斯拉,选择供应商的核心要义,就是足够近——2007年,马斯克曾经全盘梳理过一次零部件系统,发现运输过程异常繁琐,从日本来的锂电池,需要运往泰国组装成电池包,再去英国被放进汽车底盘,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进入特斯拉的装配厂,成为一辆整车。整个过程需耗时长达9个月,成本有多高可想而知。

  这不是马斯克想要的,他迅速调整了特斯拉的供应链体系。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是,特斯拉把供应商与其工厂的距离控制在4小时车程以内,比如美国加州工厂和电池厂商的导航距离仅为4小时10分,被称作“四小时朋友圈”。

  中国的供应商们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诉求。早在2020年,就有超过10家供应商入驻这片自由港,还有企业不惜通过收购临港工厂的方式,来换取更靠近特斯拉工厂的位置。在这里,招商引资是不愁的,36氪曾报道,为了加入“特链”,临港备受零部件企业追捧,一度发展到“园区挑企业”,必须是人均销售额达到250万的企业,才有资格在此安营扎寨。

  于是,在上海临港,以特斯拉工厂为核心,形成一个完整而高效的生产闭环。承运商员工陆家所在的公司,负责为特斯拉运送零部件,据他透露,从抵达供应商处开始计时,完成上货、运输、下货一系列操作,最快只需要一个小时。

  在制造业里,效率的提升总有代价。一部分管控成本的压力,落在了承运商身上。每年,特斯拉会展开竞标,选择报价更低的承运商,想拿到特斯拉的大单,就要直面价格战的压力,降本增效已成为常态。例如为特斯拉提供轻量化解决方案的旭升股份,在得到特斯拉的订单之后,毛利率反而降低8个百分点,原因是为Model 3供应的产品毛利率进一步降低,而Model 3销量增多,导致旭升的利润反降。

  陆家说,如今,他们只负责20多家供应商的物流运输工作,“很多订单被其他公司抢走了”。冯宝的公司为了中标,留在“特链”,今年报出一个极低的价格,低到“利润太少,别人都懒得做,懒得跟我们竞争了”。

  另一方面,降本增效也有极限。为了降低人力成本,陆家所在的公司裁了一波人,目标是用更少的人力做更多事情。去年还实行“上六休二”的作息,竞标之后就变成了“上六休一”。为了节省运输成本,在不延误配送的前提下,公司要求司机们“慢点开,省油”,那些远距离订单,比如从江苏、宁波等地发到上海,时效放宽到了12个小时。陆家说,这些订单其实“可以更快送完,比如9个小时”。

  类似的感受,另一名工龄更长的工人陈珂也体会过。2020年他进入特斯拉上海工厂工作,分到了相对轻松的电池班组。原本,组里有18个人,但慢慢地,人数从18砍到了17、15,最后,这个班组成员数量控制在12人左右,再也没减少过。陈珂觉得,这个试探的过程就像温水煮青蛙,目的是“测算出最少多少工人能够拿下这项工作”,但再少,也不可能了。

  包括马斯克自己,也在激烈的价格战中意识到,高效生产不再是绝对的胜利密码。销售数据暴露出特斯拉的窘境——和以前的供不应求相比,今年一季度,特斯拉生产了43万辆车,但只卖出了38万辆。多达5万辆车卖不出去,只能变成积压的库存。据外媒Sherwood News报道,特斯拉的滞销车已经停满了内华达特斯拉工厂,甚至铺向了美国部分购物中心的停车场。

  销量受挫,马斯克不得不加速降本。今年以来,特斯拉开启了一场大规模裁员。最新数据显示,特斯拉员工总数已从去年底的超过14万人减少至约12.1万人,降幅超过14%。

  与此同时,战略重心也在调整。一季度财报电话会上,马斯克透露出All in自动驾驶的决心,他将继续向自动驾驶业务投入100亿美元,并计划于8月发布Robotaxi,一款无人驾驶网约车。

  裁员的狂风,卷起福利收缩、工资削减,一股脑吹向上海超级工厂,吹暗了这座工厂自带的光环。各种权衡之下,工人们用脚投票,不少人打算离开特斯拉。

  在互联网世界的描述里,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是全球最先进的制造基地。付一楠此前做汽修工,整日和汽车打交道,修车的时候,把整辆车打散、切割、拆成上千个小零件,“大致也能看到一些工艺”。付一楠有自己的小算盘,来特斯拉工作,除了赚钱,他还能学到更多东西,以后再进主机厂,或者自己开汽修店,都能派上用场。

  但在一个智能化的工厂里,工人们能学到的东西极其有限。付一楠发现,自己做的工作,不过是几个固定的动作——把零件放好,退到安全区域,按工作按钮,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机器即可。培训时,这套工作甚至会精确到肢体弧度,比如用怎样的姿势拿件,才不会因为重复次数太多,对身体造成长期损伤。

  来到特斯拉工厂两年,吴峰唯一学会操控的机器,只有手里那把用来打螺丝的无线电枪——在特斯拉,所有电动工具都连接了互联网,能记录工人所有的操作数据。

  吴峰觉得,手里的电枪很聪明,可以自动检测出各种问题,“螺丝钉有没有拧到位,是不是拧歪了,扭劲够不够,它全知道”。一旦出现问题,红灯会立刻亮起来,提醒班长前来排查,吴峰甚至不需要思考哪里出了问题,“继续打下一个螺丝就好”。

  但这让吴峰觉得,自己比更像一个工具,流水线上,重复、简单的工作消耗掉了大量时间,个人能力却几乎得不到任何长进。

  身体付出的代价更是巨大的。特斯拉工人们佩戴着工牌,上面写着:“我们高效聪明地完成工作,我们努力工作,热爱工作,快乐并享受。”但事实却是,来回倒班的工作模式,和“集体冲锋”,带来了超常疲惫和消耗,很难让工人产生并肩作战的荣誉感。一位特斯拉工人形容:“在这里赚的工资,没有一分钱是混来的。”

  随时冲锋的氛围里,工人时常充满紧迫感。28岁的总装车间工人吴峰,在特斯拉工作两年之后,对这份工作产生了愈加清楚的认知——这里绝不是养老的地方,“超过30岁就要给你干掉了”。

  吴峰感觉自己正在逼近年龄的底线,因此更加努力跟上特斯拉的节奏。为了不耽误生产,吴峰总是飞快吃完饭,冲回产线。因为上厕所要排队,他甚至能忍着12个小时不去洗手间——上班前排空自己,直到下班。为了倒时差,在一周夜班结束的那个白天,吴峰强忍着困意不补觉,生生熬到晚上9点再爬,这样才能更加适应下个白班。

  吴峰的失眠频率在增加,躺在床上时,他总是昏昏沉沉、大脑却持续兴奋,难以入睡,只能机械地在手机上连刷几个小时新闻,直到最终精疲力尽地睡着。由于难以适应这种以牺牲身体健康为代价的工作节奏,吴峰宿舍里的另外3名室友,都在半年时间里离开了特斯拉。

  精神之外,当生活被“打螺丝”填满,一种“原子化”的体验随之出现。由于作息错位,付一楠和朋友们的联系渐少,朋友们下班了,他开始上夜班,朋友们上班摸鱼发来短信,他还在睡觉。付一楠担心自己的回应不合时宜,与朋友们的闲聊越来越少。

  这种状态久了,人会陷入一种巨大的孤独。尽管身在上海,但付一楠从未感受过这个大城市的灯红酒绿。特斯拉工厂所在的临港远离繁华的上海市区,如果从浦东机场出发,需要一路向南,行驶40公里才能抵达临港镇上,这里几乎和外界隔绝。在距离大海不过三公里的临港,喧嚣是稀有的,更多时间里,只有一公里外的海风敲打塑料板材的声音传来。

  来上海之后,付一楠只去过两次市区,一次是生病,胃疼,他请了半天假去看病。另一次是中秋节,他去同在上海工作的表姐家里吃饭。

  那一天,付一楠凌晨四点就起床了,打车到市里要几百块,他舍不得,只能多次周转公交,因此起得比上班更早。尽管天没亮就出发,但到表姐家时,已是中午时分。付一楠记得,那天光是吃饭,他就吃了三顿——他是湖南人,爱吃辣,不习惯工厂的餐食,周边小店的饭菜常能吃出虫子,于是他总吃土豆丝盖饭,便宜、干净、顶饱。

  更多时候,付一楠的生活里没有餐厅,没有娱乐。工人们手机里有个名叫特生活的App,这是特斯拉为员工打造的生活类App,在官方的设想里,工人可以在这里消费、娱乐,甚至能买到买一送一的迪士尼门票。但付一楠说,自己几乎没有使用过这个App,原因是“要么太贵,要么太远”。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慕名而来的年轻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从这间庞大的现代化工厂里汲取技术养分,也无法获得工作和生活的平衡。想要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吴峰说,自己的愿望是特斯拉“赶紧把我裁掉”。付一楠也在等待新的工作机会。能够离开特斯拉,这是期待机器坏掉之外,填满工时的最大念想。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iQOO WATCH GT、iQOO Pad2 Pro 平板 1TB 版 7 月 11 日发布

  妈妈晒出刚刚睡醒的女儿,能拒绝一个刚睡醒就笑着扑向妈妈的女儿“画画都不敢这么画,太好看了”

  小朋友们比勇敢从乒乓球合上往下跳,女孩看到后选择离开“真正的勇敢是保护自己而不是挑战危险”

  7月2日(发布)河南,萌娃坐地铁要下车时,和对面的大朋友们挨个握手说拜拜,网友:给各位心中埋下一颗生...